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循迹 ·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主讲：赛艇队长 策划：赛艇队长 责编：马戏团长 全文约2600字 阅读需要8分钟 今年是龙年，提起龙很多人就会提到“龙的传人”，同时还有网上说自古以来咱们老祖宗就存在龙的崇拜，这是老百姓的信仰等等。其实这种说法不太靠谱，所谓“龙的传人”这个词从出现到今天也就是不到100年的功夫。那么龙从什么时候变成高贵的象征？“龙的传人”一词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？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。 在先秦时期出现的神话传说中，龙只是许多瑞兽之一，并没有显得特别高贵。在神话传说中帝王们都是以龙为座驾，上古贤王也就是当时的部落首领们，他们都被认为是可以自由往返于天地之间的大巫师，此时龙就成为了他们的交通工具。 
◇ 黄帝乘龙升天 对于这些部落首领们来说，没有龙就无法沟通于天地之间。孔子就跟弟子宰予说：颛顼“乘龙而至四海”、帝喾“春夏乘龙，秋冬乘马”。再比如刘邦为了增加自己的“神性”，《史记》记载：“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，梦与神遇。是时雷电晦冥，太公往视，则见蛟龙于其上。”也就是说，当时有个神仙专门乘龙而来和刘邦母亲野合，而这条蛟龙就是刘邦亲生父亲的“司机”。此外，黄帝的结局也和龙有关，黄帝在铸成九鼎以后，就有条龙下来接黄帝，黄帝顺着胡子爬到龙背上飞走，民众只能一边哭号一边目送黄帝飞升了。所以后来人们就用龙髯，龙驭上宾等词形容皇帝驾崩。 
◇ 刘累豢龙 这个时候龙不仅能拉车，还能被饲养成为帝王的专属食材，舜帝手下有个人善于养龙，舜把他封在董国。到了夏朝时期，夏王孔甲也曾得到两条龙，一雄一雌，为了养活它们，孔甲特意找来了养龙人叫累，没想到这位累技术不过关，把雌龙给养死了，于是累将龙肉炖了献给孔甲帝，龙肉实在是美味，孔甲吃完还想续杯，累担心事情暴露连夜逃走，跑到刘地定居，后世子孙以地名为姓，成为今天刘姓的始祖。当然以上说的都是《史记》中的传说，所谓的养龙估计是养蛇养蜥蜴养鳄鱼。 
◇ 战国中晚期，人物御龙帛画，湖南省博物院藏 到了秦汉时期龙开始和帝王联系在一起，秦始皇就被称为“祖龙”，皇家此时有意识向龙靠拢，但龙的形象还没有做到特别尊贵，在神话传说中龙的形象还是以拉车为主，民间也风行骑龙升天，现在出土的汉墓画像石、画像砖中，经常会出现墓主人乘龙升天的场景。皇帝和官员穿的朝服上也可以绣着龙，区别皇帝和官员朝服的区别是皇帝的朝服上绣着日月星辰，龙不是去分等级的标志。 
◇ 复原后的汉代十二章衮冕服 随着皇权不断加强，皇帝与大臣之前展开了一系列的龙袍拉锯战，唐高宗年间礼部官员孙茂道跟皇帝提议说，君臣冕服虽然不一样，但日月星辰这种元素不显眼，反而是龙最显眼，如果官员也能穿龙袍的话，离远一看皇上和大臣穿的都一样，根本显不出皇家的尊贵，所以提议把大臣们身上的龙换成麒麟。但朝中的大员们纷纷反对，我们做了一辈子的官就是为了最后穿上龙袍，改麒麟袍这哪行？ 图案上大臣们拒绝让步，礼部官员就只能在皇帝的龙袍上做文章，拼命的往上加金玉珠文，披挂吊坠以示区别，这样皇帝上朝穿起来确实好看，但也是真累，到宋太祖一朝终于受不了了，要求礼部官员改龙袍，即能穿着轻松，又能显示出皇家的威严。礼部官员和朝中大臣吵了一百多年的架，终于在徽宗朝达成妥协，正从一品官员可以用龙，但不能用升龙，只许用降龙，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乘龙升天，剥夺他们沟通天地的象征资本，这算是一个折衷方案。 
◇《元世祖出猎图》局部 到了元朝开始，朝廷三令五申民间和百官不许穿龙袍，此时龙才真正的成为帝王专属。民间向来都是官府越禁止什么，自己就越去追求什么，千百年来都是这样。官府规定龙的形象是五爪二角，那民间服装就把龙做些修改，把第五个爪子绣的特别不起眼，或者是把其中一个龙角和其他花纹融合在一起。 也就是说官府的这种禁令反而更刺激了民间用龙的热情，进一步让龙纹有了多样化发展。 
◇ 吏部右侍郎徐显卿觐见万历皇帝《徐显卿宦迹图 · 金台捧敕》（局部） 到了明朝，朝廷对龙的控制比元朝更严格，不光是龙不许穿，连四爪的蟒袍都是宦官、近臣才能穿的。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，皇帝会经常赏赐大臣飞鱼服和斗牛服，皇帝说赏赐不会真赐给他们衣服，都是让大臣自己做，大臣们就会把鱼和牛设计的和龙的形象一样。 嘉靖年间皇帝出行时看见兵部尚书张瓒穿着蟒服，大怒，于是就问内阁大臣：张瓒只是二品官，怎么有资格穿蟒袍？对方回答说这是您御赐的飞鱼服，只是这鱼长得奇怪有两个犄角，所以看起来像蟒。 
◇ 身着紫色龙袍的万历皇帝，身后的屏风也绘有龙《出警入跸图》（局部） 不仅是官员们想办法穿龙，在民间大众对龙的结构中，龙也不是什么多伟大的象征，《三国演义》里曹操跟左慈点名要吃龙；《西游记》中魏征更是做个梦的功夫就把龙王给斩了，妖精出身的孙悟空只要心情不好就把龙王扁一顿，唐僧更是骑着小白龙去西天取经，由于《西游记》实在是太瞧不起龙了，所以才第一个成了禁书。 等到龙像今天这样成为一个高大上的形象，那是清末民初以后的事了，1903年思想家严复留学回国，他从国外引入了图腾的概念，此时中国正处于民族危机中，外有列强虎视眈眈，内有满汉矛盾，有人提议设置一个中华民族的图腾，借此来团结各族人民。 
◇ 闻一多 此时，闻一多先生站出来提出用龙做图腾，首先是民众对龙比较了解，有大众普及性；而且它是只存在于图腾中而不存在于生物界中的一种虚拟的生物，是由许多不同的图腾糅合成的一种综合体，我们能从龙的身上找到蛇身子鹰爪子羊眼睛牛尾巴，正如汉满蒙回藏一起构成了中华民族。所以闻一多的思想核心是通过解读古代神话，让民众进一步了解一个人尽皆知的上古神兽，以激发他们的民族意识。 
◇ 根据美国作家赛珍珠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影片《龙种》在西方世界大获成功 到二战时期，美国人又拍了一部叫《龙种》的电影，以帮助中国宣传反法西斯战争，这部片子在世界范围一流传，中国“龙的传人”形象就彻底的深入人心。 “龙的传人”说法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年时间，而且提出这个说法也不是因为龙有多么高贵，是因为它比较被人所熟知，不识字的文盲一提起龙也知道是什么。其实闻一多先生也对龙图腾不甚满意，他说“龙凤”在帝制时代，已成为“帝德”与“天威”的标记，一姓的尊荣，便天然的决定了百姓的苦难。所以非要给这民族选定一个象征性的生物不可，那就还是狮子吧，愿它早日怒吼而不是永远沉睡。 闻一多的话也是我想说的，如果什么时候龙不再意味着尊贵，民众不再追求怎么才能穿上龙袍，这时候龙才是真正的走进了寻常百姓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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